雨薇坐在會所咖啡廳的包廂裏，Lin坐在她對面。

經過快要三周的時間，她足夠從東方青陽根本沒有死、甚至受傷都不嚴重的打擊中回覆過來，足夠她從上次向日葵田地的事件中暫時恢覆過來，足夠她考慮Lin的建議。

今天她給出了答案：“我願意，我願意和你合作，被你利用。作為交換，你幫我從東方青陽身邊逃走，獲取自由。”

她毫不避諱地指出，自己是被利用，這讓Lin再次多了一點對她的好感。畢竟誰也不想要一個豬隊友。

“永遠，永遠不要發無謂之火。”當Lin聽到雨薇說自己因為憤怒，不吃不喝、發瘋捶打、歇斯底裏的時候，她這樣對雨薇說道。

“這樣是最沒有意義，最愚蠢的情緒消耗。”Lin繼續說道：“就像一個家庭裏面，沒有地位的那個人，整天罵罵咧咧，說自己洗碗太累，說自己買菜太累，罵對方進門沒立馬換鞋，罵對方脫得襪子亂扔，對方和你說句話你也兇惡的回答，似乎十分兇狠十分厲害，可是真正有點什麽事，對方一拍桌子一個眼神，你就一句話都不敢說。這是最愚蠢的發洩，因為在家庭沒有真正的地位，就用發洩咒罵來平衡，除了消耗自己，沒有任何益處。”

雨薇低著頭，玩弄著桌子上的瓜子殼，她想著自己的每一次發瘋、每一次咒罵和哭泣，是的，沒有用，除了被灌進去莫名其妙的各種藥物，除了嘶啞了喉嚨，消耗了健康，什麽都沒用。

她因為羞愧，臉慢慢紅到了耳根。

“我知道了。”她點頭。

“身體是自己的。”Lin繼續往下說：“你現在的健康狀況很糟糕，已經影響到了精神狀態，做事情，必須有穩定的心理狀態！你明明有足夠的自由，足夠你養好身體，足夠你調整好自己的狀態。”

當雨薇提到“囚禁”這給詞的時候，Lin擡起手，毫不猶豫地打斷了她的話：“不要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可悲的人，說到囚禁，你至少沒有被戴上鐐銬，關在轉身都困難的牢房裏。”

“你現在要好好利用他對你的喜歡……”

Lin發現雨薇露出譏諷的神色，她停止了說話，看著雨薇，等著她說出自己的感受。

“他喜歡我？這種能叫喜歡？他通過欺騙和強迫，讓我簽了賣身契，讓我的欠債越堆越高，用我周圍的朋友威脅我，甚至當眾……他和薇薇安高調訂婚，為了救她不顧安危，這才是喜歡。我是一個玩具，一個寵物，我根本就沒有尊嚴……”

“尊嚴？”Lin的聲音提高了兩度，她臉上的譏諷表情更甚雨薇：“你和我談尊嚴？你被限制自由，背上欠債，你沒權沒勢沒本事，要不是東方青陽把你帶回去，你會被這裏上百個男人玷汙，即使這裏看起來高級些，收費多一些，相信我，你和站在街角10美元一次路邊就解決的，所要承受的沒有任何區別！”

Lin毫不理會雨薇的震驚表情，繼續殘忍地往下說：“你和我談尊嚴，你甚至拿自己和薇薇安比較，請問你拿什麽和她比，人家是有幾十億股份的集團千金，她的家族掌握著M國醫療的半邊天，控制著國家經濟命脈，你是誰？你一邊和我說，你討厭這個男人，你一邊和他的未婚妻對比和我談尊嚴？你要擺正自己的身份，認清你的位置。”Lin直勾勾地盯著雨薇的眼睛，不給她一絲逃避的機會：

“你現在的身份就是會所的應召女，因為有了東方青陽的特殊喜愛，你有了更好的條件和自由度，你唯一可以利用的，就是他對你的這一點點的喜愛。”Lin在煙灰缸裏，狠狠掐滅了煙。

雨薇的右手平放在咖啡桌上，緊緊握成了拳頭，用力扣在桌面上，她臉色慘白雙唇顫抖，眼睛一次次變紅，淚水在裏面打轉、打轉、打轉，她卻用盡全力不讓她掉下來。

Lin卻仍然沒有放過她的意思：“這唯一的一點管他是喜歡一條狗還是一只貓的喜歡，是你僅有的資本，你卻和我說，想用讓他對你厭惡的方法，來獲取自由，哼哼，真是天真。退一萬步，你在有限的時間迅速做到了這點，你以為他就會拿出你的賣身契，送你到大門口和你說再見以後好好保重？你會被帶回會所，然後以你這樣一無所長和這樣的姿色，”Lin毫不客氣地上上下下打量著雨薇：“你會體會到低階應召女的真正生活！”

“不過……”Lin忽然話鋒一轉，仍然是那樣毫無忌憚地看著雨薇：“東方青陽的口味也真是奇怪，你說口味的喜好不同可以理解，品位的高低……不該有這樣跨層次的變化才對。”

再不美麗的女孩，也有作為女人的尊嚴，雨薇怒氣騰騰地等著Lin。

“好了好了，”Lin擡起雙手表示自己不再毒舌：“就算他真的厭惡了你之後，會念舊情放過你，你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，會以什麽樣的方式，表達自己的厭惡。你這是把命運，把自己逃脫的機會，交給了對方手裏，交給了你無法控制的，不確定的事物。”

雨薇靠著車窗發呆，外面下著一點小雨，已經是深秋的天氣了，風吹過來也有點刺骨，她不再會隨意開窗透氣。

再說了，她現在要愛護自己的身體不是嗎？

“記住，永遠不要把主動權交給別人！”雨薇回憶著Lin對自己說的這句話，是的，她看著自己的手，握緊了拳頭，像是握緊了什麽只有她自己看得見的東西：我要把命運，握在自己的手中！

“叮鈴鈴~~~叮鈴鈴~~！！”

雨薇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，自從上次在向日葵地裏之後，就再也沒有響過的手機，這會正跳躍著東方青陽的名字。

雨薇仍然還是習慣性的心驚和恐懼，但是她立刻調整了自己的呼吸，她逼著自己先盯著那個名字看了十秒，腦海中迅速思考著，然後接起了電話：

“餵？你是回來了嗎？我在回去的路上，半小時就能到家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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